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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 打馬游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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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左玟忙著要走上長安街開始游街之時,左狀元的朋友們也沒有閑著,在左玟不知道的情況下,紛紛來到了現場。

大相國寺——

小沙彌圓明因為那日被人打擾了佛子,本要受罰挑水,幸得優曇求情。發覺佛子並沒有那麽難以接觸,也是為了感謝優曇求情,便時常到優曇閉關的塔內打掃。

這一日他早早就來了,一邊擦著燭臺,一邊道,“聽說今日有新進士游街誇官,好不熱鬧。覺塵師傅說我做完了功課下午可以跟著師兄們去看看。今天就不能陪佛子很久了。”

圓明大多時候都是自言自語,優曇不會經常回他,但也從來沒有讓他別說話。

但今日這話說完,優曇卻是睜開了眼。語聲微澀,

“今日是新進士游街之日?”

“是啊!”小沙彌圓明沒想到優曇會接話,高興地跑到他身旁,問,“佛子也要去看看嗎?我三年前看過一次,特別熱鬧呢。”

聞言,年輕的僧人搖了搖頭,再次閉上眼。

圓明有些遺憾,但也沒有勸說。師傅們說過,佛子是生來就要做佛的,跟他們不同。他腦子愚鈍,還不知道要修多少世呢。

等到圓明打掃完要離開之時,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,“阿彌陀佛。”

小沙彌回過頭,好奇地瞧了一眼,便詫異問,“佛子?您要出去嗎?”

回答他的是一聲輕柔的,幾乎融化在喉頭的“嗯”。

——

挨著長安左門的街頭,李垣、郁荼等家人書童擠在人群中,焦急不安的等待。

“玟弟,哎玟弟可千萬別出什麽問題。”

“不會的,恩公……是狀元?”

…………

長安街頭,一家酒樓中。

妙著、小七、顏如玉,還有小倩青行燈貓貓等,一眾妖精女郎們都在廂房裏,關著房門,氣氛低迷。

受不住這等沈默,小七咬了下唇,問到,“你們說……左郎君會考第幾?”

顏如玉輕嘆,“郁荼傳話說左郎殿試時似是觸怒了聖顏,只怕……”

妙真重重一敲桌面,豐潤的面容盡是肅穆,道是,“不論旁人怎麽評判,左郎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。不會改變。”

眾女皆讚同,“我們也是。”

說話間,便聽得外面喧聲震天。

“狀元郎出來了——”

屋內,無人動彈。

小倩抿了抿嘴角,弱弱提議,“要不,咱們還是看看?殿試不會刷人,看一眼左郎也好啊。”

青行燈表示讚同,“我好想看,游街只有一次……左郎君肯定是,最好看的一個。”

這話打動了其他女郎,眾女面面相覷,卻依舊無人動彈。

最後還是沒動過心只愛吃食的白貓火腿看不下去她們的樣子,變成少年模樣去推開了窗。

“你們不看,我是要看的喵——喵?”

“怎麽了?”

“那那那,那個騎馬的好像是左郎君——”

“什麽?你讓開,讓我瞧瞧!”
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
年少初登第,皇都得意回。

都人爭看狀元出,九衢車馬何煌煌。

長安街頭人聲鼎沸,街兩旁圍得水洩不通。所有酒樓店鋪窗門大開,樓上樓下街裏街外,人頭攢動,翹首以盼。如同過節一般熱鬧。

不論貧富貴賤、男女老幼。甚至連那平素大門不出的年輕姑娘、閨閣小姐,今日也都走出了家門來圍觀狀元游街。

鑼鼓震天,鞭炮齊鳴。靚麗的儀仗從東門緩緩而來。

那身穿大紅袍,腳跨金鞍紅鬃馬的狀元郎,剛一踏上長安街,就如同在燒得沸騰的油鍋裏滴了一滴水,整條街都轟動沸騰了起來。

“快看狀元郎——狀元郎來了!”

聽見狀元郎來了的消息,街上的人都踮起腳昂著脖子,一看到那騎馬的狀元郎,便迫不及待地歡呼招手,大聲議論起來。

“今年的狀元好年輕啊!”

“年輕的多了去,長得這麽俊俏的還是頭一遭見。”

人群中,李垣和李管家驚喜萬分,“狀元!玟弟竟是狀元!”

“大喜啊——快快回去,之前怕表少爺傷心沒有好好置辦酒宴儀禮,得趕緊在表少爺回去之前辦好。”

“郁荼,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嗎?”

那膚色蒼白的少年癡癡凝望著狀元,目光不肯移開片刻。跟著狀元儀仗的行進在人群中穿梭而去。

李垣等見此,也不強求,自抓緊時間回家了。

隨著絡繹不絕的感嘆聲,一個眼尖的少年指著差役扛的牌子,高聲喊,“你們快看那牌子,三元及第左玟——”

“什麽?連中三元?這是我大周開國後第二個三元及第的狀元吧!”

“左狀元真是文曲星下凡啊!”

在一眾驚嘆聲中,卻有一老者突然出聲,嗚嗚咽咽,一下子吸引了周圍幾人的註意。

見其須發花白,黑黝的皺巴巴的老臉。穿著一身布衣。捂著半邊臉,佝僂著腰,望著進士們的隊列,激動得熱淚盈眶。

“老夫有生之年竟能看到三元及第,嗚嗚嗚雖然老夫屢試不第,能見一回三元及第也不虛此生了……”

旁邊的一中年書生為之側目,用驚嘆的口吻盛讚道,“老先生好豁達的心態!末學今次落第,本來遺憾不已。一聽您的話才知自己太過狹隘了。”

老者看著這誇讚他的中年舉子,含著淚的老臉咧嘴一笑,如同遇到人生知己至交好友。

剛要說話,卻被不遠處另一少年冷笑著揭穿道,

“燕老將軍又出來騙外鄉人。您老在北境抗戎數十年,五十七歲了回京休養,說要棄武從文考科舉。結果考了三回不中,聖上還專門給了您一個名譽狀元的頭銜。當然不虛此生啦!”

那老者聞言把遮住臉的手放下來,作出一臉震驚的表情,“老夫遮著臉你都認得出來?”

說話那少年呵呵一笑,“不才去年被您騙過一次,老將軍這麽快就忘了我了?”

燕老將軍:……

老頭嘴角一抽,“不記得不記得。老夫年紀大了,老眼昏花記不清楚。你可別瞎碰瓷!”

而後感嘆道一句,“少年人記性就是好。過一年了還記得這麽清楚。”

少年:……被騙過能記得不清楚嗎!

說話間,老者直起先前佝僂的腰背,站在人群中如鶴立雞群,比旁邊的人都要高出一個頭。再看他,精神健碩,目光炯炯,自有一番威嚴氣度。哪裏還有之前的畏縮頹廢?

再看那中年舉子和揭穿他的少年,嘿嘿一笑,“年輕人就是要多受磋磨,心態好了才能堪當大任。不用謝老夫了。”

中年舉子、少年:……好氣哦但是打不過他。

沒有再理會這兩個被自己騙過的年輕人,燕老將軍卻是看著騎馬走過去的狀元郎,摸著下頷花白的胡須感嘆,

“可惜了老夫無兒無女。不然要是有個孫女,把這左小狀元綁回去生個漂亮的小重孫也不錯。

嘖嘖,好一顆水靈靈大白菜,又要便宜那群老狗啰。”

說著,背著手,滿面遺憾地退出了熱烈的人群。

此處的動靜只在極小的範圍內,別處還是沈浸在狀元游街的風采中的。

有那樓上的小姐閨秀,在看清狀元郎面容的一瞬間,激動地忘卻了所有的禮節端莊儀態,揮舞著手中的帕子、香囊,發出尖叫嬌呼。

“好俊的狀元——”

“從未見過這般俊俏的郎君!”

無數大姑娘小媳婦,嫁沒嫁人的,都激動得擲出了自己的手帕香囊,還有提前備好的香花,皆投向最前方的狀元郎。

一個粉紅的繡著鴛鴦的香囊飄飄忽忽,在漫天花雨中砸到了左玟的帽檐。

左玟往那側邊的樓上看去,便瞧見一排年輕秀美的姑娘揮舞著柔荑,好幾個捧心後仰,滿面潮紅。

“狀元郎——啊啊啊狀元郎看我了!”

“你滾開啊,狀元郎看的明明是我!”

左玟:……

詩曰:春風得意馬蹄疾,一日看遍長安花。

古往今來,為何那麽多人前仆後繼擠破頭地奔向科舉之路,她今日總算能理解了。

這麽想著,左玟卻是擡起手臂,迎著漫天的香花手絹,笑著朝那個方向揮了揮手。

下一刻,那方爆發出一陣尖叫。一個姑娘捂著心口躺下。

另一個姑娘掠開袖,就要翻越二樓的窗戶,一邊翻一邊高呼,

“左郎等我——我這就來找你——”

幸而被其他同伴拉住,嘴裏卻還在高呼不止。

左玟直嚇得倒抽一口涼氣,轉過身,不敢再妄動。

對面的酒樓裏,一個年輕美艷的小媳婦倚著欄桿,素手抹著眼淚,痛哭流涕,

“嗚嗚嗚只怪妾身嫁的太早了,今生與狀元郎無緣,餘生已是了無生趣。”

她身旁的小姑娘也哭,“嫂嫂說的是,一見左郎誤終身,不見左郎終身誤。我已許了人家訂了婚,如何還能再嫁狀元郎呢?”

“蒼天啊你何其殘忍!讓我姑嫂痛失左郎!”

“未來的日子要怎麽過嗚嗚嗚……”

平素關系不好的姑嫂二人抱頭痛哭,埋怨那無情的蒼天讓她們錯失左郎。哭哭啼啼,好不淒涼。

站在一旁陪同的小叔默默退後兩步,遠離了自家嫂嫂和妹妹。還是決定不告訴自家兄長他頭頂發綠的事實。畢竟——

小少年靠在闌幹上,迎著春風,眼角緩緩落下一滴清淚。

“只恨我為男兒身,不能掃榻待左郎。”

沒來看現場的某不知名兄長:……

餘生,也要笑著活下去呢。

而在大眾追捧絕色狀元郎的同時,現場還有部分不怎麽和諧的聲音。

一小販嚷道,“親娘姥姥,都說探花要選最年輕最俊的來。怎麽今年是改了規則?”

旁邊的人讚同道,“我早就想說了,那探花怎麽長成這樣!”

“是啊,比不上狀元就罷了,畢竟人家是三元及第的文曲星。可怎麽連榜眼都比不上。”

“難道今年的名次,是按容貌排的?”

這些聲音夾雜在對狀元的吹捧中,傳入賈嵋的耳中。叫他氣得面目扭曲,恨恨盯著前面的狀元榜眼,顯得容色愈發不及前兩名了。

這一下,連樓上某些與他家世相當的貴族少女,都忍不住吐槽了起來。

一個少女不解道,“賈嵋以前看著還挺俊,怎麽今日就這麽難以入目呢?”

另一個滿臉嫌棄,“天吶,我以前居然還誇過他好看,哪裏比得上狀元半分。”

到底是一個圈的,也不好說的太過,便有一個主動岔開話題,道,

“狀元郎好看,榜眼也好生俊朗。我就喜歡這般英氣的郎君。”

其他人順勢跟上,“聽說那是陸家的旁系子?”

“陸家?哪個陸家?”

“我知道,是前兩年去世的陸老太傅家。”

“哦?聽說他們家後人不太成器,只有那陸太傅的長子在翰林院編書?”

“所以才要拉攏旁系啊。那榜眼如今位列一甲,焉知往後不會成為主家呢。”

此話一出,幾個少女目光微閃,各自有了思量。

而在這時,狀元的儀仗也終於到了眾妖精女郎的廂房下。

“左郎君——左郎君——”

“左郎——”

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,左玟尋聲探去,就看到妙真等擠在窗口,紛紛朝她揮手。

見著她們,左玟登時露出了驚喜之色,一改之前的收斂。滿面笑容揮舞手臂,甚至拉住了馬匹。

“左郎君!左郎君看到我們了!”

小七興奮地大叫,顏如玉稍沈靜些,也難掩面上羞紅。

卻是妙真,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朵怒放的粉紅牡丹。照著左玟的方向拋了過去。

那牡丹花苞有靈力催動,一路飛一路飄灑花瓣,悠悠飄到左玟掌中時已然只有巴掌大。清香逸人。

妙真羞答答地指了指發髻,期許地看著左玟。

左玟一時失笑,沒有猶豫,便將那粉紅的牡丹花插在了冠帽上。

好個俊美無濤的狀元郎,人襯花,花映人,竟是人比花更艷,直將整條街都為她靜謐著迷。

默了一瞬之後,街頭爆發了更熱烈的呼聲。

“太俊了,世上竟有如此美男子!”

“狀元郎戴花了啊啊啊……”

“狀元郎娶我娶我娶我——”

無數花朵香囊絹花向狀元郎而去,灑下漫天花雨,落英繽紛。

小七顏如玉等其他女郎紛紛表示不滿。

“妙真姐姐作弊!”

“小七也要讓左郎帶小七的花!”

“花呢?我們都沒備花,你快些再變幾朵出來……”

妙真哪裏能肯?嘴裏直道,“沒有了沒有了,我變不出來了。”

“你騙人!好姐姐,就賞我們幾朵吧。”

卻在妙真她們隔壁的酒樓上,一個少女激動不已。

“我的花呢?我的香囊呢?我手帕呢?怎麽都扔完了?”

沒了東西的少女盯上了同伴準備擲出的香囊,下手要搶。

“那是我的香囊!你還我!”

同伴的姑娘也不是好欺負的,奪回了自己的香囊,快樂地扔向左狀元。

那扔光了所有東西的少女急得直跺腳,一摸發髻上垂著流蘇的蝴蝶金簪,第一反正想到:這不也是可以扔的花?

還沒過細想,就拔下頭頂的金簪,朝狀元郎扔了過去。

下一刻,那姑娘意識到自己扔出了什麽東西,得臉色蒼白。連忙高聲呼喊道,

“狀元郎小心!”

金簪在漫天花雨中閃動銳利的光,並不那麽顯眼,可對全心關註左玟的幾個存在來說,那金屬的光澤卻格外分明。

“不好,左施主!”

“恩公當心!”

人群之中,剛剛走來的大師與跟隨狀元儀仗的少年同時動了起來。

同時,半空中,一團灰霧亦是動了動,在一瞬間碎裂虛空不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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